《岳阳楼记》极具故事性的散文 他写活了一座楼——岳阳楼

范仲淹的《岳阳楼记》,极具故事性的散文,他写活了一座楼——岳阳楼,让其传之九州,更写活了一个人,让后世争议不休的滕子京,让其名垂千

范仲淹的《岳阳楼记》,极具故事的散文,他写活了一座楼——岳阳楼,让其传之九州,更写活了一个人,让后世争议不休的滕子京,让其名垂千秋。

开篇第一句,范仲淹就将其推上了历史舞台:“庆历四年春,滕子京谪守巴陵郡。”开门见山,好爽啊!有意思的是一个“谪”字,顿时让人云里雾里,“谪”字可不是褒义词,它的本义是“针对罪犯所作的判词”。

写一记文难道要对滕子京的罪错加以声讨鞭挞吗?当然不是。范仲淹椽笔一转曰:“越明年,政通人和,百废具兴”,如此八字评价,将滕子京的人品顶到了天花板了。这是为谪官作了一首“旗帜鲜明、激情四射”的赞歌。

滕子京何许人也?其名宗谅,河南洛阳人,在西北立过战功,历任大理寺丞、左司谏、天章阁待制、礼部员外郎,妥妥为皇帝的“参谋”。可他又受宋仁宗皇帝四度贬黜。一贬以“言宫禁事 ”,被贬知信州。二贬受范讽案牵连,贬知池州。三贬是上书请谏被诬,贬通判江宁府。四贬因“在泾州费公钱十六万贯”一案,贬谪守巴陵郡岳州。这是滕最后一次被贬黜,三年后调知苏州,未满旬月,便卒于办公案上,终年五十七岁。

然而,在范仲淹心中自有定盘星。他与滕子京是同科进士,是政治上是“屡履屡谪、惺惺相惜”的莫逆之交。滕子京人生还有另一个版本,《宋史·滕宗谅》载:“宗谅尚气,倜傥自任,好施予,及卒,无余财。”滕受屈谪岳州后,不以贬为念。夙兴夜寐,兴利除弊,重修岳阳楼;兴建岳州学宫;治水患,筑偃虹堤,三年成就了三件大事。欧阳修称曰:“夫虑熟谋审,力不劳而功倍”,同朝史学家司马光赞其在岳州“治为天下第一”。这是范仲淹不惜蹚这一“浑水”的底气了。

史载,《岳阳楼记》这篇雄文面世缘由:滕子京写了《与范经略求记书》,派人送给范仲淹,请范为岳阳楼作记。范接到信后甚是诧异,他想,我并没登过楼,甚至连洞庭湖都未去过,为何请我作记?且两人都乃迁客贬官,如此往来让皇上知晓,是否有结朋党之嫌了。

他反复阅示《求记》,其中写道:“楼观非有文字称记者不为久,文字非出于雄才巨卿者不为著”,称范“文章气业凛凛然为天下特胜”,“少吐金石之论,发挥此景之美”,就一定“庶漱芳润于异时”。文中滕子京拼命为范仲淹“点赞”,说得范心里暖洋洋。

范深知滕与自己一样雄才大略,磊磊人生,却沦落天下,朝野少识,为己为友的遭遇而耿耿不。当时范也被贬谪于邓州,宦海浮沉不免厌弃,时有微词,倾慕杭州西湖放鹤亭林和靖的隐士生活,还被贬为杭州桐庐县长时,盛赞严子陵的行为,作《严先生祠堂记》,欲置田归隐,消沉避祸,已浮“躺”之意了。为岳阳楼作记一事?久在犹虑彷徨之中。

范仲淹忆己又思君,自太祖赵匡胤登基后,中央集权,通过“杯酒释兵权”重文轻武,实行优待文人的政策,宋太祖甚至立下了“与士大夫共治天下”,“不杀士大夫”,“不欲以言罪人”的誓规。陈寅恪曾说“华夏民族之文化,历数千年之演变,造极于赵宋之世”,这令范仲淹深感皇恩永锡,有何可惧也 。

范公捧起滕子京附上的《洞庭秋晚图》一图,看尽洞庭湖之大观胜概,“衔远山,吞长江,浩浩汤汤,横无际涯,朝晖夕阴,气象万千。”滕子京让我为岳阳楼作记,岂不是予我讲好故事,直抒人生抱负的良机吗?“不以物喜,不以己悲,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,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”,其意盖有在矣,宗谅挚友教我也。范公“屈于身兮不屈其道,任百谪而何亏”,此已徘徊了整整十五个月,终究顿悟。

如是,文起“滕子京谪守巴陵郡”,一个“谪”字朗朗在目,罪乎,过乎,是有春秋。笔下“春和景明,波澜不惊”,胸中“心旷神怡,宠辱偕忘”。当岳阳高楼重修落成之日,范仲淹,滕子京同登斯楼,极目远眺,心潮逐浪,曰“‘先天下之忧而忧,后天下之乐而乐’乎!噫!微斯人,吾谁与归?”“痛饮一场,凭栏大恸十数声。”范仲淹跨出了历代迁客骚人“忠而无门则怨,忠而不得则愤”,“谓骐骥兮安归,谓凤凰兮何依”的时代局限。肝胆冰雪照汗青,将文人担当,风骨抱负描绘得浓墨重彩,淋漓尽致,留下了辉耀千古的名篇。

《岳阳楼记》讲了一个襟怀坦荡、浩然正气的故事,后人在他的故事里感慨、感悟、感恩。在他的故事里共鸣、共振、共勉。这位在桐庐当过县长,在杭州任过市长的范文正公,用宋韵精气讲好故事,树立了不朽范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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